窗外,知了的鳴叫為燥熱的夏天平添了一份不安與躁動,院子里那群孩子們的嘻鬧擾得正在做題的我有些煩躁。我走到陽臺,將手擋在額前,烈日下,他正和小伙伴們在玩沙子,那一堆廢棄的沙子儼然成了他們的天堂,一會兒舒服的躺在上面,一會兒又像圣斗士般正義凌然地將一把沙子劃向長空,一個個不亦樂乎,我只好無奈地搖頭轉身。
吃飯時他滿頭大汗,豆大的汗珠里摻雜著些許細沙,就連那像雞窩的頭發里也有幾粒沙子,那身衣服總被灰塵折磨得不成樣子,夾了幾筷子菜便捧著碗湊到了電視機前,演的是我最討厭的動畫片——這便是我的弟弟,一個十足的破小孩。
剛開始時,我以為他是來給我做伴的,那個可愛的小貝比也著實很可愛,“弟弟”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稱呼了,然而漸漸長大了,學會了什么是羨慕嫉妒恨,便認定了他——是我的敵人,搶我的爸爸媽媽,我的什么都要分他一半。他有是如此的令人討厭,不整理頭發,像個獅子頭,不愛干凈,整天和泥沙打交道,討厭他的幼稚的審美觀,我開始抵觸他了,不再叫他“弟弟”,而是直呼其名,他卻依然憨里憨氣地叫我“姐姐”。
午后,聒噪的知了聲吵醒了正午睡的我,睜開朦朧的睡眼,發現他背對著我在書桌前玩弄著什么,依舊是那一身灰塵撲撲的樣子,我帶責備地喝道:“你干嗎啊”他立馬停下手中的動作,放下手來,轉過身,低著頭,兩只手捏著衣角惶恐地搓著,沉默了一會兒,我提高分貝再問了他一次,他像受了驚嚇的小雞似的跑了,好一會兒,我才發現書桌上我最愛的水晶球沒了電池。我心中抑郁已久的憤怒在那一刻爆發了,我撲向正在玩沙子的他,像黑社會老大一樣抓住他的衣領說:“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電池?”他一臉的茫然,眨巴眨巴大眼睛,說:“我沒拿。”
“那你在我房里干嘛?”
“我……”
“怎么說不出來了吧,還敢狡辯……”
我有恃無恐地說他是賊,是小偷。他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,最后跑進自己的房間,嘴里嚷著:“不不是我,不是我……”,背后的我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傲然
傍晚,媽媽拿一對電池給我,我不解道:“這是……”“哦,當時拿了你水晶球里的那對電池,現在還你啊”“你怎么不說一聲啊”“當時你在睡覺,我又急著用,所以……”我那盛氣凌人的傲然于他的城堡,轟然倒塌。
我躡手躡腳地走進他的房間,發現他竟然睡著了,眼角的淚水還沒來得及流下,為他把被子蓋好,我的心里說了無數聲“對不起”,我心懷愧疚地開始為他整理房間,凌亂的書桌上,有一張皺巴巴的紙,上面的題目是“我最敬佩的人”,寫的是我,有一句話說:我姐姐雖然很嚴肅,但她對我很好,什么都會給我留一半。那是歉疚更是感動。
雖然很討厭他,但更習慣了他身上布滿了草叢中蚊蟲叮咬的傷痕,習慣了吃東西時只要一半,買冰糖葫蘆也會多買一串,習慣了他憨里憨氣地叫我“姐姐”,甚至習慣了討厭他——這個十足的破小孩。
空虛的傲然快傲然到天際時,你那稚嫩的輪廓,讓我轉身,輕輕挽住你,不是為了心靈的安寧,是因為那是血濃于水的親情,不僅僅因為你是我弟,更因為我是你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