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序疇夜，云霓晻藹而風高，觱波聲續而不斷。風過之居，葉槭槭而無止，木猗儺而曳搖?；堉?，草舞屋虞。行人杳無漸隱。天地間，唯一書生揮毫舞墨，自以狂狷號之。擷景而頗有懷，故以此篇以記之。
正文嗚嗚呼呼聲而起，猋猋曳曳形隨之。風之狂兮，萬類凄色然；風之驟兮，有物無形然。眺瀛海，觀藪澤。以神之游兮風之所及，以心之騁兮與風俱進?？煸?，樂哉，余神形皆狷。吾心影皆幻，嗚呼，遙思杜工部之草堂，嘗賦歌于茅舍；遠想陸放翁之孤村，向詩詞乎冰河。猗嗟，風之歷刻，古皆有之。鐫乎山巒，刻乎湘帙，銘乎天地自然也。入乎其微，其刻乎生之歲月；出乎其巨，其雕乎事之百雜?；蛏胶?；或澗壑；或川澤；或隨化；風皆有其跡。千百斯年，弗隨時之變，弗更其本之色?；蛞援偖傊?；或以娉婷之態；或以虛空之形，永斯恒乎世塵也。
岨原崗峰巒丘坪，沮澤瀛藪湖懸淙，皆隨風之作也。且夫觀世之初元，涬溟鴻蒙一體。唯風之踔厲，唯游氣之淠搖，唯坱塵之黲黷，彌漫乎元虛。而后日月升現，自然屬文，風始顯其本色。且夫風之具體，似人生之周道：風之起，萬類始應聲而變，似人生之初肇，呱呱而眾親昵；風之盛，百物皆隨其御而抑，似人生之鼎盛，振乎而萬靡然；風之落，千籟終敗形而現，似人生之衰頹，退居私第而思生之是非也。是者，若松之竦竦而不易其本，任風拂蹂；非也，若葭莩之曳曳而常嬗其身，無風而自頹也。風者，古之鋪情采志擷景之狀也。無賴鄙薄之人持之，則抒其懼；忠貞率真之人持之，則抒其心。且夫乾坤太虛間，風之形，虛也；風之色，隱也。
弗比陸離之云霓，弗與霡霂之細雨。獨立其行，行則必滂沱之雨。古云：風起而云涌，云涌而龍現，龍現而雨出也。故曰：風者，所以引云作雨，鋪情采志之物也。嗚呼！風之力而萬年不更；風之過而萬類顯形。世之有言：“歲月無痕，世道多舛。”余曰：“弗然，倘人若風之本色，而御應萬物變，則處其萬利而不退也，亦符孔丘之中庸道。”人非生而奸邪者，亦非生而愚頑也。天之必耶？弗然，椿杌亦有頂天地之子；天之不必耶？而官宦亦有竄鼠洞之細。故曰：人本性善矣，若世人循風之本色：不變而御乎萬祚。則世之亦明乎也！